第98章 第 98 章

第98章第98章

宋淮自晨间开始便?肆无忌惮的大规模调查百官,阵仗之大闹的人心惶惶,御史台虽有?纠察百官之权,但如此大动干戈还是头?一次见,次日一早,朝堂上文官唾液横飞,参宋淮的折子一窝蜂的堆满了御前。

御史大夫之位空悬,宋淮虽未升任,但御史台的实权在他手中。

“宋大人简直是目无律法?,这满朝文武岂能说?查就查!”

“刘大人所言甚是,宋大人行事?未免太过。”

“御史台有?纠察百官之责,宋大人这乃是职责所在,如何?目无律法??”

“若是清白,怎会怕查?”

“那也不能如此张狂!不问青红皂白闯人府邸,岂不寒了人心!”

“御史台行事?自有?其章法?,定是事?出?有?因。”

“....”

朝堂上一大早就吵得?不可开交,群臣争的面红耳赤,圣上扶着额半阖上眼,听了半晌后,召来御前总管:“去问问宋淮是怎么回事??”

“是。”

林阙恭声退下。

朝堂上的争执还在继续,且愈演愈烈,激烈之时便?开始翻起了旧账,竟道宋淮这些年手段残忍有?违人道。

“啪!”

一道不轻不重的声音自上头?传来,众臣一愣后立刻噤声。

圣上将?一本奏折重重一放,眼底是少见的冰冷。

“看来众卿对阿淮不满已久,如此,便?拿证据到朕跟前来拿人吧。”

圣上说?完这句,便?冷冷哼了声,起身离了朝。

宣政殿短暂的沉寂了一瞬后,众臣才猛地回神?,纷纷跪到在地。

陛下这是发怒了!

至于缘由,根本无需揣摩,那声‘阿淮’便?已说?明?了一切。

也是这时,文武百官才恍然想起,在多年前,他们?方才口中行事?有?违人道的御史台中丞,是北阆的大皇子。

陛下这些年未曾在他们?面前这样?唤过宋大人,今日这声‘阿淮’,显然是在护短。

不少官员额上开始渗起一层薄汗,不由开始回忆方才争执之时,他们?到底说?了些什么。

而越想,他们?越不安。

虽宋淮早已不是皇族人,但很多年前却也是唤陛下一声父亲的,去岁,陛下还将?千金一匹的贡品赏给了他,要知道那拢共就三匹,就连二皇子都没有?求到。

方才也是一时着了急,竟将?这茬给忘了!

而另外一批自樾州来的官员,则觉心中万分舒畅。

这些人不过就是害怕自己被查出?什么来,才迫不及待的想要给宋大人按上个罪名,如今陛下表了态,看他们?还如何?敢阻拦!

一众臣子在宣政殿跪了约半个时辰,御前总管林阙才慢悠悠过来,客气道:“今日早朝已结束,诸位大人怎还不回?”

朝臣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陛下方才大怒离去,他们?谁敢回。

林阙将?他们?的神?情收入眼底,遂和气的笑了笑:“诸位大人请起。”

众臣闻言心中一松,御前总管的意思?就是陛下的意思?,林总管如此态度,想必是陛下不再怪罪了。

然林阙下一句话就让他们?冷汗直冒:“陛下近日身体不适,参宋大人的折子还劳烦各位大人送去东宫,请太子殿下处置。”

林阙说?完便?折身离开了,而参了宋淮的朝臣却僵在原地不敢动弹。

宋淮昨日行径虽确实张狂,但真计较起来却并?未违反律法?,他们?已经惹怒了陛下,再拿此事?到太子跟前参宋淮,不是找死么!

况且,宋淮如此行事?必是得?了东宫首肯,他们?活的不耐烦了敢去挑太子的刺?

另一部份官员已坦然起身,大摇大摆的出?了宣政殿。

余下的人默契的对视几眼后,默默地领回了自己的折子。

方才有?多么激昂,此时就有?多怂。

然这还远远不算完。

就在所有?官员离开宣政殿,走下百步阶后,便?见御史台的人早已等候在此。

众臣正心中纳闷时,便?见御史台的人上前走到宣徽院一位大人跟前,声音清冷:“于大人涉嫌受贿,请前往御史台接受审问。”

于大人面上一慌,下意识反驳:“你们?胡说?什么!这是诬陷!”

与他隔了几位大人的沈峪文眼神?微微一紧。

沈峪文是宣徽院北院使,于大人是他手底下的人。

宋淮昨日闹那一出?,果真是冲着他来的!

而沈峪文没想到,于大人只是个开始,紧接着,御史台的人先后又?带走了三人。

沈峪文眼底愈发冰冷,袖中的手紧握成拳。

带走的全是他的人!

宋淮到底是怎么知道的!

在宣政殿外抓人,这还是北阆建立以来头?一遭,自然是引起了极大的轰动,诸位大人问心无愧的抱臂看好戏,心中有?鬼的则是面色发白,生怕下一个带走的会是自己。

裴骆安原本在看好戏的之列,即便?是看着宋淮手底下的心腹朝他走来,他也以为他是冲着他身边哪位官员来的,直到那人一脸冰冷的朝他亮了御史台的牌子:“小裴大人,请随我们?走一趟。”

一时间,不止裴骆安自己愣住,所有?官员皆怔在当场。

虽然他们?很多人都认为宋淮行事?太过狠绝,但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明?白,宋淮手上没有?冤案,也正是因此,才更让一些人惧怕。

可小裴大人,裴老爷子的嫡孙,连中三元的状元郎,他竟会犯事??

这下就连之前为宋淮说?话的那些官员也忍不住了,上前道:“袁大人,这其中是不是有?什么误会?”

被唤作袁大人的乃御史台监察御史,也是宋淮心腹。

他看向来人,拱手道:“回大人,此乃宋大人之命。”

那位大人皱了皱眉,看向裴骆安。

裴骆安此时已经从震惊中抽离,他微微垂眸,朝那位大人颔首致谢:“无妨,清者自清,我去一趟便?是。”

前四?个人,每个人都当场宣告了嫌疑,需去御史台接受审问,只有?他,袁璁说?的是,请他走一趟。

所以他想,这其中应该有?隐情。

果然,袁璁没像先前那般叫人来押人,而是后退一步,抬手:“小裴大人请。”

待一切重归于静后,有?人率先回神?:“这一次,会不会是抓错人了?”

“抓什么抓,你没瞧见袁璁对小裴大人的态度跟其他人不一样?,其他人都是押走的,小裴大人是被恭恭敬敬请去的,瞧着像只是去配合问话的。”

“嘶,你这么一说?,好像也是。”

“不过说?来也是巧,这不过三日,竟连着两位状元郎都被宋大人弄去了御史台,宋大人这莫不是对状元有?什么成见...”

“咳咳!”

那位大人话没说?完,就被旁边的人用手肘撞了撞,他正要不满的开口,余光便?瞥见了沈峪文:“.....”

他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,也跟着轻咳了两声,忙快步离开了。

裴状元是被恭敬请走的,那位沈状元可是在大婚当日被宋淮亲自抓走的,这其中的区别可大了去了!

且沈凌的嫌疑是刺杀宋淮。

宋淮归京遇刺一事?不是什么秘密,朝中的人都晓得?,且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刺杀宋淮的有?敌国人,这要真是跟沈凌扯上什么关?系,那沈家可就是叛国的罪名了!

这两日,有?不少往日与沈家有?来往的官员都已经开始有?意无意的同沈家划清干系。

这种事?是要诛九族的!

且往往一查就要揪一串儿出?来,即便?如今还未定罪,他们?也赌不起。

沈峪文只当没听见方才的话,面色平静的随后离开,上了轿子后,他的脸色才蓦地沉了下来。

那条市集暴露了!

凌儿进去才三日,就搭进去了四?家人,太子这是想在凌儿出?来前切断他们?的助力!

不过...

所幸他早做了准备,将?裴家搅了进去,以裴家的声望,这件事?不会轻易罢休。

-

宫中的动静很快就传了出?来,卫蓁从兵器阁一出?来,萧河就同她禀报了。

“少主,宋大人在宣政殿外抓人,还带走了小裴大人,怕是要引来众怒...”

卫蓁接过冬尽递来的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,不甚在意道:“虽然行事?有?些狂傲,但并?未违背律法?,且有?东宫护着,无人能动他。”

宋淮此举必是太子授意,五天内找不到证据,那就趁机断沈凌臂膀,能断多少是多少。

寻不到铁甲军就先肃清朝堂,让沈凌妄图搅乱朝堂的计策落空。

届时没了朝臣助力,他想要皇位,就只有?一条路。

起兵谋反。

虽然平乱会费些功夫,但总比后头?内外受敌好,至少朝廷是宁静的。

萧河想了想也是这个理:“属下还听说?,早朝几位大人参宋大人,惹怒了陛下,群臣在宣政殿跪了半个多时辰。”

有?陛下,东宫护着,便?是惹上些记恨,宋大人也仍可以在奉京城横着走。

卫蓁:“定是有?人言辞过于激烈了。”

在陛下心里宋淮就是北阆的大皇子,臣子对其言辞太过,陛下哪能听之任之。

“今日来的是殿下哪个暗卫?”

卫蓁话锋一转,问。

她昨日答应唐溱的约后,就给太子去了信,问他借两个暗卫。

萧河忙回道:“是两位姑娘,一位是十八姑娘,另一位是昨日那位抗大刀的姑娘。”

十八姑娘在阆王府呆过一段时日,他自是认得?且熟稔,另外一位只昨日说?了几句话,他并?不知排行。

不过,说?大刀都是委屈了那把刀。

那把刀与那位姑娘一般高,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抗动的!

十八是卫蓁点名要的,兔二则也在卫蓁意料之中。

毕竟昨日兔二没打成架,以为今日可能有?架打,肯定是愿意来的。

卫蓁回到栖鸾轩,便?见兔二与兔十八在院门口一左一右等着。

右边的坐在墙上,两只脚有?序的晃动,一双眼睛分外灵动,乍一看,只觉得?是位纯真可爱的小姑娘;左边的美艳无双,一把人高的刀插在地上,她手按着刀柄,半倚在石头?上,身材饱满有?致,瞧着飒爽却又?满是诱惑。

萧河只看了一眼便?低下了头?,红了耳尖。

见到卫蓁,二人飞快站好行礼:“见过姑娘。”

卫蓁嗯了声:“先在此等候,我沐浴换件衣裳便?出?来。”

“是。”

二人同时应下。

萧河正要跟上卫蓁,面前就突然横了把大刀,他身子一僵,偏过头?不解道:“姑娘?”

兔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,才勾唇一笑:“你方才看我耳朵红什么?”

卫蓁听得?身后的动静转头?看了眼,对上萧河求救的视线后,她默了默,转过身。

男女之间既已涉及到‘耳朵红’这种词,那应该不用她插手。

萧河望着卫蓁的远去的背影:“......”

“我问你话,为何?不回答?”

萧河无奈的看向她,这个问题叫他如何?回答。

他不回答,有?人替他答了,兔十八不知从哪儿摸了把葵花籽坐在石头?上边磕,边道:“定是瞧二姐姐长的好看呗。”

“二姐姐,我离开阆王府时他没有?相好的。”

“萧大哥,你现在有?相好的吗?”

兔十八看向萧河,眨着清澈的双眼道。

萧河哪经得?住这阵仗,别说?耳尖,脸都红了,但被两个姑娘直直盯着,面前又?横着刀,他硬着头?皮回答:“没有?。”

兔十八:“想着也是没有?的,二姐姐,可以上。”

听着这过于大胆的言辞,萧河这回连脖子也红了个透,他震惊的望着兔十八。

兔二见他这般,眼里盛了几丝笑意,凑近好心解释道:“萧哥哥,她说?的上,和你想的不是一个意思?。”

萧河再也呆不下去了,板着脸转身就出?了院子。

前头?几步,甚至同手同脚。

兔二好整以暇的看了片刻,遗憾的收回目光。

这种纯情小郎君招惹不得?,不好甩。

兔十八仿若什么也没发生般,继续磕葵花籽。

-

金华楼

卫蓁没有?带冬尽月兰,让兔十八如以往一样?扮做侍女跟在她身边。

卫蓁到时,唐溱已经到了,见到她忙迎了上来:“县主。”

周遭一片宁静,显然这是包场了。

这个时间,在金华楼包场,可不是一笔小数目。

“唐公子何?必如此破费。”

唐溱笑着道:“宴请县主,自该隆重些。”

“县主这边请。”

卫蓁没有?推辞,随他走向了座位。

兔十八恭顺的跟在她身后,在唐溱转身时,眸色微沉。

待卫蓁坐下,唐溱便?唤了小二上菜。

“不知县主口味,我便?点了他们?所有?的招牌菜。”

卫蓁淡笑:“唐公子有?心了。”

“对了,还不知唐公子是何?方人士?”

唐溱笑答:“某乃一介商人,多是四?海为家,祖籍是在崧州。”

“那倒是离奉京城不远,怪不得?奉京话说?的如此好。”

卫蓁饮了口茶,随口问道:“唐公子来奉京城多久了?”

“两年左右。”

唐溱道。

“看来唐公子在奉京城的生意做的很好。”

卫蓁又?道。

唐溱轻笑:“不过混口饭吃罢了。”

能包下金华楼,他混的这口饭怕不是金子做的。

小二已陆续上菜,卫蓁遂没再继续问下去。

金华楼的菜色自是无可挑剔,但菜上齐后卫蓁却并?未动,唐溱还未开口,便?见兔十八上前用银针一一试过,他不由愣了愣。

卫蓁便?道:“抱歉,这是阆王府的规矩。”

唐溱反应过来,忙道:“无妨,出?门在外是该谨慎些,是我没有?考虑周全。”

他从始至终都没有?去看兔十八。

兔十八试完菜便?退回卫蓁身后。

唐溱忙道:“县主请。”

卫蓁这才动筷。

食不言寝不语,这顿饭用的格外安静,大约两刻钟后,二人先后放了筷。

“我在西?城河租了船,不知县主可否赏脸前往。”

唐溱邀请道。

卫蓁沉默了片刻,才道:“抱歉,今日还有?些事?,改日。”

唐溱似是也料到卫蓁会拒绝,倒也没有?太失落,只是道:“那我改日再邀请县主。”

卫蓁微微颔首。

二人又?闲聊了片刻,卫蓁便?起身告辞,唐溱送她至门口。

上了马车,卫蓁唇边的笑意尽消。

待马车行驶一段距离,她才看向兔十八,后者点头?:“是他。”

“他身上的熏香与昨日刺客身上的一模一样?。”

卫蓁仍盯着她。

仅凭熏香不能完全确定。

“他耳朵上的伤虽然伪装的很好,但我还是看出?了破绽。”

兔十八继续道:“那一小块乍看并?无异样?,但实际上却是用东西?裹上去的,若非我通易容之术,也瞧不出?来。”

如此,便?是笃定了。

兔十八看向卫蓁,顿了顿道:“姑娘似乎并?不意外?”

卫蓁眼中闪过一丝微光,好一会儿才道:“确实在我意料之中。”

“姑娘是何?时开始怀疑他的?”

卫蓁:“很早。”

早在他们?见第一面时,她就开始怀疑他了。

“那现在该如何??要将?他抓起来吗?”

兔十八道。

“不必。”

卫蓁淡声道:“等沈凌出?来。”

兔十八想了一会儿,突然道:“我明?白了,姑娘是觉得?他与沈凌有?牵扯。”

“不是觉得?,是一定。”

卫蓁道。

她话刚落,马车短暂的停了一瞬。

下一刻,兔二就钻了进来。

“姑娘,暗中确实有?人埋伏,约二十人。”

卫蓁勾了勾唇:“我知道了。”

她试探他,他也在试探她。

一但见她对他起了疑心,他必然会动手。

“去禀报殿下,派最擅跟踪的人暗中跟着此人。”

兔十八:“那就是小十九啊。”

兔二点头?,看向十八:“你去禀报殿下,我这几日先跟在姑娘身边。”

她话一落,二人同时望向她。

兔二:“...这是殿下吩咐的。”

卫蓁挑了挑眉,兔十八眨眨眼。

不大信。

总觉得?她另有?图谋。

“当真是殿下吩咐,属下哪敢擅作主张。”

兔二无奈道。

卫蓁也不知是信没信,只轻轻笑了笑,转头?朝兔十八道:“劳烦十八回宫前去趟汤家,请重栩暗中查下沈家承末年间的事?,尤其是承破前后。”

虽然殿下也在查,但重栩的路子不一样?,且从他之前对郡主府的事?很熟稔来看,应是那年就在奉京城的,说?不定会有?意外的收获。

兔十八应下后便?下了马车往汤家去了。

汤裎还在大理寺,汤家只有?吴姨娘与重栩在。

她说?了来意后,重栩眸中快速闪过了一道暗光,问:“为何?查承末年间的事??”

兔十八摇头?:“姑娘的意思?,我也不明?白。”

重栩便?没再继续问,只低声应下。

兔十八走后,他面上才逐渐浮现一抹凝重。

承破那年,沈家...

重栩轻轻握了握拳,姑娘查这个,是已经开始怀疑当年那件事?了?

“县主所托很难?”

吴姨娘见兔十八是来寻重栩的,便?知道应该是县主有?事?要重栩办,便?避开了,此时见重栩半晌未动,遂走过来问。

重栩回神?,看向她,好一会儿才轻轻点头?:“或许很难。”

若真是为了那件事?,查不难,难的是他该如何?抉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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