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他八点醒来的时候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见集成电路。他大学学金融商科的，对这些实在说不上了解。

他还在努力回忆那个集成电路的事，尾椎又疼起来了，他嘶了两声，刚好秦晓华提着早餐进来。

秦晓华进来了他就不出声了，秦晓华把东西放在桌子上，又坐在了他床旁边看着他。

“你这准备怎么办，”秦晓华说，“还搬吗？”

许扬声一口气梗在胸口，就应该知道这人说不出什么好话。

“搬，”他说，“等我出院就搬。”

“那医疗费？”秦晓华说。

“算我借你的。”许扬声说。

秦晓华人还是坐在那，看得许扬声浑身不舒服。他想要逐客，但是话还没说出来的时候秦晓华就站起来了。

“许扬声，我他妈上辈子杀人放火，才摊上你这个不省心的，”秦晓华几乎是咬牙切齿了，“搬个屁，好好住着吧您内。”

“是你叫我搬出去的。”许扬声望着他说。

“我这辈子都没那么气过，你指望我一句狠话都不放？”秦晓华揉揉太阳穴，“实话说吧，我也三四天没睡着觉。”

这稀奇了，许扬声想，哪天他不是沾枕头就着。

秦晓华又重新坐下，声音也小了下来，“我就在想你这点破事，想着想着就睡不着了，”他疲惫地闭了闭眼，“你说的对，我的确错了，对不起。”

这更稀奇了，许扬声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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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晓华出了名的不讲理，许扬声遇上他就是秀才遇到兵，有理说不清。

他跟秦晓华六年，不是那种没事出来打个炮的跟，是那种住在秦晓华家里的跟。许家几派家产纷争，他一个私生子足够不受待见，大学寒暑假不想回家，就留在外面打工，还能见上白奕欢几眼。

秦晓华那个时候没事，几次来找他，发现他和三个人一起住一个宿舍，就给他拎去自己的小别墅住了。

他们睡了六年，许扬声在这里住了四年半。起先秦晓华不常来，并且秦晓华要住在秦家，后来却好像把这边当成了据点，周六日都会回来。

两个人也有过摩擦，许扬声记挂着自己寄人篱下，那边又想着白奕欢，就不跟他争执。

开始他是有几分怕秦晓华的，也和他生疏。后来发现秦晓华其人并没有多难处，只是他头衔着实能压死人。

他听秦晓华的话听习惯了，两个人也并没有太多的冲突。现在想起来，他更是没听过秦晓华道歉。

秦晓华看他没反应，就继续说了，“我错就错在没管好自己，你那么小就招惹你，想起来都觉得的确是禽兽了，”他说，“所以我想着还是要和你道歉的，道歉完之后你乐意走就走，乐意留就留。”

许扬声仍是不说话，他的手抓紧了被子，一个字都没说。

“后来我又想我不能这么轻易让你走，”秦晓华说，“我从二十六跟你谈到三十二，我的青春就不值钱了？”

许扬声本来还不知道作何感想，到这里却没忍住嘴角弯了一弯。

“许扬声，”秦晓华叹了口气，“我把戒指戴在你手上的时候是真想跟你过的，我一个人独惯了，哪里让你不舒服了你跟我说，成吗。”

这番话许扬声听了，只觉得要是几年前秦晓华这么跟他说话，没准他都要觉得秦晓华疯了。现在他听秦晓华这么讲，也不觉得他多正常。

但是他的确想到了一些他们以前的事情。秦晓华带他去吃饭，帮他挑衣服，在试衣间里帮他系上最后一颗扣子。秦晓华教他怎么做事，但是又不多限制他，只是放手让他去做，然后在他要摔倒的时候扶他一把。

他想起一切的开始，他联系聂家把白奕欢绑走，秦晓华追过来把他抓住。他以为自己真完了，但秦晓华只是吼了他一顿。他听秦晓华说白礼德都把白奕欢拷床上了，他几乎算得上是什么都没做了。

再往后，往后，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被带着出席酒会，他陪在秦晓华身边，有人敬酒就喝，秦晓华也不说话，只是看着。

他那天把自己喝吐了，秦晓华过来给他拍背，“犯不着，”秦晓华漫无目的地说，“你把酒泼人脸上我都能摆平。”

“我想想吧。”

许扬声最后这样说。

他一想想了一年多。

出院了自然还是和秦晓华一块住。他的病多少好点了，就总是闲不下来想要出去工作。秦晓华一句话给他塞到了一个还算挺大的公司里，想着他能发展起来自己的事业。

但是公司还是压力大，因为他是被弄进来的，底下许多闲言碎语，骂他男小三的都有。他干了两三个月，病情又有复发的趋势，秦晓华早上发现的他在洗手间哭，下午就把他带医院去了。

吃上药秦晓华说什么都不让他去工作了，“你去找白奕欢我都不管你了，”他说，“行行好，好好活着吧。”

许扬声听从了他的意见，也不再折腾了。

春天的时候他们去了一趟意大利旅游，走在街道上，两旁的窗户架子上都摆着一盆盆的鲜花。秦晓华在这边有朋友，几天都是朋友带着他们玩，现在他们两个自己出来逛，没走多远就不知道回酒店的方向了。

两个人去看站牌，秦晓华说走左边，许扬声看了半天都不觉得是左边，因为秦晓华对意大利语和法语真是一窍不通，他怀疑他为了面子乱说的。

许扬声大学还是学过一些法语的，但早就忘的差不多了。他叫秦晓华在原地等着，他去问人。秦晓华只摆摆手，说“那我还能跑了？”

他去问了人，果然是右边左转，他快步走回去，看见秦晓华无所事事，拿着单反拍人家马路对面街边的花店。

“你拍什么呢，”许扬声说，“经人家同意了吗。”

“我是拍花又不是拍人，”秦晓华掏出钱包，给他塞了一百块，“去，买束花。”

“你要花干什么？”许扬声说。

“送给你啊，”秦晓华好笑一样拍一下他的肩膀，“去买花，你拿着花我就拍你。”

许扬声去了，他买了一束最简单的红玫瑰，在马路对面等红灯的时候抬起头来，刚好看见秦晓华越过车流在拍他。

春日四处五彩斑斓，怀中玫瑰暗香浮动，车流光影交错，许扬声知道，自己抱着花走向他的那一幕会被永远地留在那里。

车流停止，绿灯跳转，对面的秦晓华放下相机，带着笑望着他。

他犹豫了一下，迈出了第一步，或许也是旅程终点的最后一步。

今日阳光明媚。

明日也将如此。

end

第84章番外13

礼仪之欢番外：伉俪

秦晓华去了南方，在去南方之前还跑了几个地方，整整一个多月不着家